习恪

<丢失的二十年>

“题目写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?”他看了眼我的笔记本说到。

“嗯...总感觉这样的话会稍微靠题,中心上有了贯穿也能好写一点。”

“中心?我讲的不着边际的故事而已,能有什么中心。”

“你看,对于以往的经历回顾,也算是有个主干思维在主导吧,总体上来说应该是...怀旧?”

他挠了挠头。这家伙头油很重,两天没洗的头发已经变成一绺一绺的了。

“怀旧倒是算不上,”他从床上跳了下来,趿着运动鞋走到书柜旁边,从上面抽了一本漫画翻开来,“虽然是回想到旧事,但是也跟真实情况稍微差了点,多多少少有自己编出来的成分在里面,用主干思想感觉像是我在刻意传达些什么东西一样。”

“纪实文学?”我咬了一下笔杆。

“这也说不准,主观上的回忆就有些像是加入蜂蜜的咖啡,混进了杂质的意见,这样会显得有些失真了。”

“但你不也是说过只是讲一些故事吗?真实不真实也不重要吧。”

“话是这么说,但是……”他合上了书,用手指卡在刚刚看到的页数,把封面转向我这边,“看过这本吗?”

“D…Drop…Frame?”我伸长了脖子(站起来去看再回来坐下太麻烦,索性依赖下这副高度近视的眼镜),接着摇了摇头。

“前段时间看的漫画,觉得不错就入了实体书,诶我跟你讲这漫画可气人了,最后结局简直就是屎,我可怜的璐啊……”

“停,说重点。”

“啊,我是想到这本书里的一个主要理论支持,就是男主的‘跳帧’能力。所谓‘跳帧’,就是说将我们的一生看做是一场电影,那每一天就是一帧画面,跳帧就是把这些画面打乱,没有规律性地跳转到其中一天,而且总有两三天经历不到,像是丢失掉了。”他停了一下,我刚想插话,就被打断了,“从这个方面上看,你起的题目倒是不为过,我前些时候发现了好多自己以前的记忆好像是出现了混乱,甚至于说是只存在和不存在两种情况。”

“怎么讲?”我被弄得有点晕。

“先让一下,”我站了起来,腾出位置让他拉开桌子的抽屉在里面翻找,“啊,找到了。”

他把两个像书一样的本子放在我面前,每一本都有一个矿泉水瓶盖的宽度那么厚,“这两本是我的日记本,基本上断断续续去写一些东西,有的重要或者特殊日子我也会记下来。”接着他拿了一本翻开,“但不久前我发现这上面记的内容有的我并没有印象,有的只有我有印象,之所以说是只存在,是因为我问过父母他们也不知道那些事。”

“记忆衰退,好多事时间长了记不得或记错不是很正常吗?”

“不,你看这一天,‘2011年8月16号,星期二,今天的画画班结束了,我获得了一个圆筒瓷罐,是老师当做最后的奖励送给我的,妈说这东西容易摔碎,让我好好放着。以后也可以不用再来画画了,可以好好玩了!’”他转身拉开柜子底部的一个抽屉,拿出了一个方形的容器,上面用各种颜色涂鸦了外层,说实话看着有点辣眼,“看 为什么我日记里写的是圆形而这个却是方形的呢?日记我是当天记的,也不会出现问题啊。”

“如果是换掉了呢,说不定是什么时候把那个弄坏了又买的这个。”我接过那个瓷罐说到。

“不可能,从那以后我压根就没有碰过这个瓷罐,也没有买过任何水彩之类的工具,这画也不会是我涂上去的。”

“所以以此结果想证明啥?”我把瓷罐还给了他,将面前的笔记本翻来翻去。

“我刚才说的那些也不是在编什么东西骗你的,你也看到这确实是出现的事实。但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掉了帧,以至于我的小腿跟、脚踝和双脚像是被砍掉一样。”

“噫,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。”我停下了翻页的动作,扭头看着他,“大晚上的说这个有点惊悚啊。”

“噗,惊悚?”他笑了一下,“哪里有问题啊,二十年不就是占了我身体的五分之一吗?要不换个方向也行啊。嗯,就像是我的头连着肩膀都被砍掉了。”随机用手比划了一下砍脖子的动作。

“喂,还有没个正经点了。言归正传,说到底是想写个回忆录呗?”

“回忆录吗?”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两罐可乐(这柜子是四次元宝箱吗……),一只手拿着递给我一罐,另一只手已经打开了,我也跟着开了罐。“咝——”随着拉环的展开,有些飞沫和着有点冲的气体喷到了脸上,不过也无大碍,正值春夏之交,这冷气也带来些许的凉爽,“有些像,但也跟你刚才说的一样,在这个过程中好多记忆已经不能确保是不是真实的。所以要是说回忆录还有些不自在,我内心可能会愧疚到这只是编几个故事糊弄他人罢了。”

“哟,这么一看你好像也并不是纯无心肝啊。”

“噗——!咳、咳——咳,啊,”他呛了口可乐,差点让我洗了个碳酸味的脸,吓得我跳到了床上,然后坐在床沿上盯着他,“你干嘛那么激动啊喂!”

“什么叫纯无心肝啊!我只是没心没肺,但也不是非傻即疯好吧!”

“那这么讲的话就又回归到纪实文学上了。只是编造成分可能会过多,可以当做是‘虚构性纪实文学’了。”

“这不就成了普通意义上的小说了吗?!”他拿了纸巾擦着嘴和下巴。

“那就还是做主干的叙述,只是偏杂,毫无目的的又像是记流水账,不太好写,也不太能看下去啊。”

“喀~这就是你的事咯,我只管讲故事就好了。”

「这人可真让人恼火啊……」但想到是自己接了这个破事,就忍耐下去吧。

然后我把可乐一饮而尽,接着将笔记本上的原标题拉去,在旁边写上了

“《被狗咬去的头和半个肩膀》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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